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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脂抹粉的惨淡

Administrator
2021-09-04 / 0 评论 / 0 点赞 / 2 阅读 / 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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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的《台北人》,是一部深具复杂性的短篇小说集,由十四个一流的短篇小说构成,串联成一体,则效果遽然增加,不但小说之幅面变广,使我们看到社会之“众生相”,更重要的,由于主题命意之一再重复,与互相陪衬辅佐,使我们能更进一步深入了解作品之含义,并使我们得以一窥隐藏在作品内的作者之人生观与宇宙观。 

白先勇先生,此前可谓是一位我熟悉的陌生人。

爱《红楼梦》的我不会不知道白先勇对于红楼的推广与研究;对昆曲尤其是《牡丹亭》一直抱有浓厚兴趣但着实外行的我,也对于其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早有了解;身为张爱玲的同乡,我更常常听人将这二位相提并论品评说道。

这位“国民党第三人”白崇禧将军家的少爷,这位著名同性题材长篇小说《孽子》的作者,这位写下了20世纪最佳短篇小说集《台北人》的先生。

长远不见,相见恨晚。

 


“台北人”——竟然没有真正的台北人——他们是一群被流放台北的中国人。


豆瓣简介————

这些“大”人物、“中”人物、“小”人物,来自中国大陆不同的省籍或都市(上海、南京、四川、湖南、桂林、北平等),他们贫富悬殊,行业各异,但没有一个不背负着一段沉重的、斩不断的往事。而这份“过去”,这份“记忆”,或多或少与中华民国成立到大陆沦陷那段“忧患重重的时代”,有直接关系。

 

简单说,白先勇通过十四篇以形形色色的人物为眼的短篇小说,勾画描绘了那个时代的台北,那些被一水阻隔了前半生与后半生的中国人。

所以,这些故事,这一本书,其悲剧无奈的内核是必然而深刻的。

在一些读者眼里白先勇最擅长写枝头抱香死的凋零,愈发强撑的体面,愈发败絮的内里。这实在令我深以为然,十几万字的文字中是民国遗少对旧时代中国传统渐渐消失的惆怅惋惜之情。

风华绝代也好,徐娘半老也罢;青涩胆怯也好,轻佻老成也罢;老实深情如何,放纵暴戾又如何?……

“希望的落空,焰火的余烬,垃圾堆里挣挣扎扎开出朵花,或白盈盈一片羽毛坠入烂泥塘。”

以“宿命”之名经受痛苦,是我在所有作品中都最为叹惋,也往往是经典作品最为出彩的特色。

张爱玲说,悲壮是属于英雄的,普通人只有惨淡。

这本书就是涂脂抹粉的惨淡,

十八年老了的王宝钏。

 


十四篇故事,以永远的尹雪艳开篇未尝不是最合适的。

尹雪艳是不老的幽灵,安详地立在她的公馆窗前,看着朱青,金兆丽,窦夫人他们来来往往,逐渐老去。

到后来,甚至可以让读者成为置身尹公馆的看客,遗老遗少的命运,臣服与心酸,有人登堂入室,有人流离失所,读者与角色,尹雪艳与夫人们,观众与舞台上的演员……

会有那么一刻,置身于时代舞台的大幕两侧,分不清眼前只是字里行间,还是昔日堂前燕子入梦来?

其实,都是我们世代之隔的亲人。

他们穿着台北时兴的膝盖以上的旗袍,告诉我分离之后直至完全隔绝的漫长年代里孑孓而行的岁月与日子。

 

百川归流,把各地人熬成一锅台北人。

其实都不是台北人,是一个个曾见证过大陆繁华的旧精魂。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这些台北人也是幸福的。

登过旧时王谢,见了寻常百姓。

 



“《台北人》一书只有两个主角,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笼统而言,《台北人》中之‘过去’,代表青春、纯洁、敏锐、秩序、传统、精神、爱情、灵魂、成功、荣耀、希望、美、理想与生命。而‘现在’,代表年衰、腐朽、麻木、混乱、西化、物质、色欲、肉体、失败、委琐、绝望、丑、现实与死亡。”

这段话的作者无从考证,我读来除了思考与默默然,没有更多可以补充与解释。

这是我看到对这本书最好的解释了。

 

《台北人》、张爱玲、《红楼梦》……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悲怆的底子,华美的袍子下面是腐烂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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